【親子教養篇】 我很重要

人,是個麻煩的動物,不是自找麻煩,就是認定別人老是給自己添麻煩;但絕對沒有一個人願意承認,自己可能就是製造麻煩的根源。因此,不管上課還是演講,我最常聽到的抱怨對象幾乎是最親密的家人、朋友。當學員說到慷慨激昂處,卻往往忽略了,當自己的一根手指指向他人時,也有四根手指反向指著自己。

面對這種情境,如果時間允許,我會要求學員在限時內寫下自己的十個特質;但這個簡易的練習常難倒他們。每個人搔著頭,苦著一張臉,在一次次寬限時間過後,一張空白的紙上依然寫不出幾個字。有人耐不住性子,抱怨:「我們為什麼要做這麼無聊的練習?」

我驚訝的反問:「難道你們平常沒有認識自己、了解自己、覺察自己的習慣嗎?」

結果換來一個更令我驚嘆的回應:「了解自己、覺察自己有那麼重要嗎?」

我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接著詳細的補充說明。

「我」從哪裡來?

遠在西元前六世紀,希臘哲學家赫拉克萊塔斯(Hera Clitus)就提出了真知灼見:「一個真實的自我印象(self-image)是一個健康心靈的印記。」後來,希臘哲學家臆測:「一個人的心靈狀態決定外在行為的表徵。」許多研究也指出,當真實的「我」與自己認知的「我」落差愈大時,一個人的人際、事業和幸福指數也會出現問題。那麼,到底「我」是從哪裡來的呢?

人出生後不久,腦內約一兆個腦神經元就隨著環境、教養、人生歷練、知識、文化薰陶、社會規範……慢慢伸出觸鬚,密密建構出一個「我」的雛型。從一開始有能力認出鏡中的自己,到覺知自己的肢體可以有意識的創造出一言一行,並覺察自己須為這些言行舉止負起責任,最後期盼這個「我」能夠充分了解自己,釐清心中的澎湃洶湧與生活裡的波瀾起伏之間的微妙關係。

雖然「我」披著層層神祕面紗,時時幻化出不同面貌,但科學家為了方便在實驗室裡細細分析、解剖,通常用簡易的二分法,把「我」分成可以感知自己身體的「生理的我」,以及覺知自己在滾滾紅塵裡所依存形貌的「認知的我」。

「我」在腦裡 居住的地方

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超博士莫瑞(Joseph Moran),在二○○六年進行一項測試:當一連串的形容詞用在自己或是熟識的人身上時,腦內會不會起變化?結果發現,不管是正面或負面的形容詞,只有人們認為適用在自己身上時,從功能性磁振造影中才看得見腦內內側中央額葉的活化程度,似乎表示認知的我正熱切回應著。更奇妙的是,人類腦內有特殊的神經迴路,能區分來自於「自我」和「外在」這兩種不同的刺激。

德國、瑞士和美國的研究也發現,當參與研究的個案看到自己的照片時,腦內的腦島、扣帶皮質層會積極活化起來;即使只是期待看到自己的照片,也會增加這些腦內區塊的活化程度。

腦內內側中央的額葉、腦島、扣帶皮質層正好是負責「規畫、思考、人際社交」的中心,但為什麼是由這些區塊來處理「我」是誰、「我」在哪裡、「我」在做什麼,以及「我」的感受呢?其實道理很簡單,這個自我覺察的能力,不僅讓人增加許多生存競爭力,也能與自己瞬息萬變的情緒互相聯繫。

瑞士日內瓦精神醫學院教授哈維克(Uwe Herwig)所領導的研究團隊發現,冥想所強化的腦內迴路,就是認知的「我」。它可以引導人們用強大的自我覺察力來冷眼看世界,用自我調適力來紓解情緒,排除衝突不斷的情感,並且把負面的情緒轉化成正面的力量。

認識「我」只是一個起步。最終目標是要拉近真實的「我」與認知的「我」之間的差距,當兩者愈來愈靠近時,麻煩就不會輕易找上門,也不會亂找別人的麻煩。

文/王秀園(腦神經訓練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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